“来人!把猫带来!”
青珩赶到地牢时,那管事的赵婆婆正在教训一个不听话的妖女,将她单独拖到刑房,准备用刑折磨。
“你这腌臜贱婢,竟敢把脏血抹到我手上!”
赵婆婆等待狱卒寻猫期间,手握长鞭,狠狠挥向眼前之人。那长鞭由数根皮条编制,百根钢针交错穿插,落在皮肤上,痛苦难耐,却很难落下什么疤痕,是专门为这些姑娘而制的。
“平日里给你们些脸面,真以为自己要攀上枝头当凤凰了?真觉得那些贵人瞧得上你们这些破鞋?还有这恶心的妖血,也就只有人族的蝼蚁会当做宝贝,若再让它沾染我分毫,我定扒了你们的皮!”
那姑娘咬着牙,硬是一声不吭,哪怕皮开肉绽,大汗淋漓,直刺心底。
见她这副倔样子,赵婆婆彻底被激怒,不再理会她是哪个魔将看上的妖女,再度扬鞭朝白凝挥去,更是将自身法力倾注其中,势要将她活活打死。
“赵管事,猫带来了。”
狱卒的声音自门外响起,赵婆婆很快停手,擦了擦额头的汗,压住喘息命令道,“快,放进去,今日折磨不死她,明日就换成你!”
原来,这刑罚是将饿猫塞进受刑者的裤管,随后用力鞭打,使猫感到恐惧,拼命挣扎,抓挠、撕咬受刑之人。这被施了术法的猫,体型更大,獠牙两寸有余,这魔宫内,因此刑罚被活活疼死的不尽其数。
“赵管事。”
狱卒再次开了口,“猫又不见了。”
赵婆婆诧异,握紧手中长鞭,转身走到狱卒面前,扬起长鞭,欲打向他的腿部。
“赵管事。”
狱卒突然又开了口,将她喊停,并抬眸看向赵婆婆,神情耐人寻味,“有人找你。”
“谁!”
“阎王。”
话音落下,少禹将狱卒外表撕碎,变回了“原本”的模样。她轻触腰间,肩侧长辫随即延伸至小腿,蝎尾也自身后显现,毒针颤动,散着血腥之气。
赵婆婆吓倒在地,忙不迭地后退。
不等少禹出手,青珩便开了口。
“住手,莫留了把柄。”
他的声音听上去沉重却也冷静,顷刻间,刑房内所有魔族中人都被定在原地,所有束缚那些姑娘的刑具也尽数化作灰烬。
至此,那些姑娘们才反应过来,是有人闯入此地,来救她们了。
少禹看着这一幕幕,眉心紧蹙,怒火缠身,转身质问青珩,“住手?难不成就这样饶了那群畜生?!”
青珩不曾应答,只是垂下眼眸,施法给那些姑娘换上新的衣袍,少禹见状,努力压下怒火。
“谢姑娘、公子救命之恩!”
那些姑娘纷纷跪地,却不只是答谢,“求你们快些离开,这里危机四伏,莫为我们这些孤魂野鬼丢了性命。”
“说什么呢?”
少禹当做没听见,俯身去扶她们,不料那女子身后响起了更多人的声音,说的都是同一句话,声音凄厉,但格外坚定。
“求姑娘、公子离开,莫为我等丢了性命。”
“在此之前,有人来救过你们?”
少禹无可奈何间,青珩开了口,果真有人愿意回复他,“是,之前有过。”
“什么下场?”
“死无全尸……”
闻言,青珩扯唇一笑,森然杀气直达眼底,手腕翻转间,刑房随之颤了又颤,所有魔族中人更是爆体而亡,血溅三尺,落了个死无全尸。
随着魂魄消散,青珩胸口处传来剧痛。
“公子!”
少禹大惊,迅速走到青珩身侧,慌乱间她险些说漏嘴,好在理智压过了冲动,“这……这种事以后我来办,您莫要脏了手。”
众人震惊时,青珩面不改色,从怀中取出瓷瓶,交与那些姑娘,“把药服下,随我走,从今往后,我保诸位平安顺遂。”
青珩语气镇静,少禹见状,只得装作无事发生,与他配合,“你们放心啊,我家公子厉害的很,魔族这些杂碎,根本不是他的对手。”
“公子……”
一女子跛脚走出人群,欲跪在青珩面前,被少禹急忙拦下,她浑身伤痕无数,忍着泪与青珩解释,“公子,这里不只有我们,还有很多人的父母,若我们逃了,他们定会被处死。”
话音刚落,青珩耳朵微微动了下,门外随即传来狱卒大喊的声音,“这门怎么打不开了?来人!”
“你!过……”
狱卒话未说完,顿觉腹部剧痛,缓缓低下头时,那剑刃已穿过身体,被鲜血染红,再来不及说出半个字。
“小爷是你能喊的?找死。”
少年利落拔出长剑,一脚踹开刑房大门,出现在了众人眼前,少禹抬头看去,蓦然一笑,起身去迎他,“你小子可以啊,比我们还快些。”
江舟得意一笑,上前与青珩行礼,“主……”
“公子!公子……”
少禹见他要说漏嘴,连忙开口纠正,不过姑娘们此刻哪儿还有心思顾这些,江舟身后的一行人缓缓现身,那些瘦骨嶙峋的身影,正是她们父母。
青珩见状,迅速带他们离开,独留江舟在此设下幻境,将一切恢复如初,掩盖他们来过的痕迹。
*
他们一同离开魔宫时,虞玖兮刚好处理完手头的事情,柴房门口的两个魔使没有死,而是被抽走魂魄,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,继续看守房中虞玖兮变出的分身。
虞玖兮本想去地牢找人,却在路上察觉到了一股很重的妖气,吊坠也前来汇报。
【青珩离开了,此刻应该在魔宫外。】
“他救完人了?”
虞玖兮思虑片刻,有些不解,“那像我这样被抓来魔宫的人,他岂不是没有发现?”
【你是在想,他为什么没有来救你?】
吊坠一语道破,虞玖兮却嗤笑一声,不屑道,“笑话,本姑娘用得着他救?从来就没想过好吧。”
说着,她朝着青珩的方位,寻了过去。
此时,乌云渐散,云霁初开。
魔宫外,青珩带着少禹和众人来到僻静之处,姑娘们与父母重逢,脸上虽布满泪痕,却也扬着笑容。少禹亦是眉眼带笑,唯独青珩,始终面色凝重。
“少禹。”
青珩将她单独叫到一旁,吩咐道,“带着他们往南走,不远处有人接应。”
“他们应该都没有家了,会被送去哪儿?”
“璃乐城。”
青珩转身看向那群姑娘,心中五味杂陈,“璃乐城铺子多,商机广,她们可以自己选择,换个生活,或许能早些淡忘这些记忆。”
“的确,在那边咱们也踏实些,省得有人来找后账了。”少禹双臂环抱胸前,思考着哪些铺子适合她们,未曾想青珩竟转身要走。
“主上!”
她抬手拉住他手臂,“你这是要去哪儿?”
好巧不巧,虞玖兮刚来,就瞧见了这一幕,她心里竟莫名其妙咯噔了一下,她从未听说青珩身边有什么女子,还是这种可以近他身的人,除了青珩心里那个念念不忘的大家闺秀。
越琢磨,少禹和青珩就离得越近。
近到虞玖兮有些慌了,“完了,他不会有喜欢的女子了吧?那我还勾引谁啊,他跟那些色鬼……不太一样啊。”
吊坠也慌了,急忙嘱咐道,【你可不能放弃啊,无论如何,你都得完成任务。】
“话真多。”
虞玖兮随口回应,她的注意力全部被那姑娘的脸吸引走了:眉目如画,肤若凝脂,云鬓高挽,像极了闺阁里的小姐。
“难道这就是少禹?”
虞玖兮不解,“可她不是失踪了吗?”
满心疑惑间,她瞥见了青珩喊那姑娘时候的口型,说的正是“少禹”二字,极为明显。虞玖兮确认了自己的想法,那颗心也坠了地。
吊坠看她的模样,大惊,【啊,她是少禹?】
“这任务非继续不可吗?”
吊坠急忙回应,【当然!】
虞玖兮叹了口气,逐渐认命,毕竟这任务若是不完成,她就会被那些记忆吞噬,消失于世,“那好吧,那就休怪我……不择手段了。”
虞玖兮的分身术早已炉火纯青,所以她一眼就看出少禹用了分身术,她看上去虽然正常,可神情却在细微之处,有所破绽,八成是这法术练的不到位。
所以,不如帮帮她。
替代她另一个分身,就不会有这种破绽了。
“少禹。”
青珩忽然抬手指了指远处湛蓝的天空,正色道,“你觉得今日这天如何?”
少禹有些迟疑,凭着感觉如实回道,“乌云尽散,雨过天晴,在我看来,是好兆头。”
“可我觉得,这天明明是塌了。”
忽然之间,惊雷响彻九天,青珩神色骤变,眼底满是肃杀之气,刺骨的冷意直抵心脏,看得少禹不寒而栗,默默后退半步。
就在此时,虞玖兮抓住时机,施法穿入少禹体内。少禹颈后的蝎尾纹路亮了一瞬,温热的暖流很快袭遍全身。
少禹感到暖流的同时,虞玖兮已借着她本体的力量,进入了她另一个分身之中。
虞玖兮用的法术乃是禁术,是从她的狐族朋友那里学来的,鲜少有人得知,所以就算是青珩在场,也很难识破。
少禹只当自己是被青珩的状态吓到了,所以并未察觉出异常。青珩也在此刻转身,消失在了少禹的视线当中。
“看来今日,必定血雨腥风了。”
*
虞玖兮进入分身体内后,陷入了迷茫。
“我这是到了哪里?”
她看着周围忙碌的身影,还有自己此刻的穿着打扮,终于猜到了一些,“这是……魔宫里的膳房?”
她小声嘀咕着,突然,一个侍女走到她面前,微微皱起眉头,“少禹,你愣着干什么呢?快干活啊!”
“啊……是!”
虞玖兮点头应下,转身去找活干。
不等她拿起那碗筷,方才那侍女又走了过来,“欸,木槿呢?你平时跟她走得那么近,可知道她去哪儿了?”
“我……”
虞玖兮眼珠微转,忽然灵机一动,点头应道,“我大概知道她在哪儿,我现在就去寻她。”
未避免露馅,多生事端,虞玖兮找借口离开了膳房。她朝着一条僻静小路走去,在识海里呼唤吊坠,【青珩呢,他还在宫外吗?】
吊坠迅速探查,随后应道,【他在你的东南方向,离你不算远。】
闻言,虞玖兮的心跳竟莫名加速了,毕竟她现在用着少禹的身体,该如何面对青珩呢……
“哐当——”
犹豫之际,重物坠地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,虞玖兮脚步一滞,随即听到男子怒吼,“大胆奴婢!竟敢冲撞辛将军?!”
辛将军……
虞玖兮顿了顿,努力搜寻脑海里的记忆。
当年,她被魔族之人绑架,好像就是要送给什么辛将军。虞玖兮脸色微变,随即化作真身,藏入草丛,前去一探究竟。
“是奴婢无礼,冲撞了将军,求将军恕罪!”
“欸,你吼什么?”
辛向慈制止了身边护卫,目光温和,看向面前的姑娘,轻声问道,“你叫什么名字,是哪个殿里的宫女?”
“奴婢木槿,在膳房做事。”
虞玖兮听着那些话,穿过草丛,看清面前那些人时,她已然呈现出攻击状态。得罪辛向慈的宫女竟是木槿,她怎会在此?
“回禀将军。”
木槿跪在破碎的药罐旁,满头大汗,浑身战栗,“家母重病,急需用药医治,这才慌手慌脚冲撞了将军,求将军责罚。”
“来,起来慢慢说。”
辛向慈眉眼带笑,亲自俯身将她扶起,和声道,“你母亲现下如何,可找大夫瞧过?”
木槿始终不敢抬头,毕恭毕敬的回道,“劳将军关心,家母患有旧疾,如今高热不退,卧病在床,大夫说急需用药,便派我来取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
辛向慈施法将碎落的药罐复原,托在手中,缓缓开口,“意思是,你母亲还有救?”
“是……”
“那真是太好了。”
辛向慈笑意更盛,木槿却心急如焚,不敢再耽误,她试探着抬手去取药罐,却被辛向慈有意躲开了。
这姓辛的废什么话呢!看不出来人着急吗?
虞玖兮心中怒气蔓延,鱼尾尾针颤动,却不料下一秒辛向慈竟施法将药罐摧毁,“轰隆”一声,药材化作一缕青烟,木槿的希望也随之炸碎。
“将军?!”
木槿抬头之际,眸中满是惊诧,辛向慈依旧笑容满面,与她轻声解释,“不必担心,这药材救不了你母亲,你随我走,我即刻派人前去医治。”
“将军!”
木槿扑通跪下,恳求道,“家母重病在床,我怎能不在,还请将军……”
话未说完,辛向慈便示意手下人将她带离。
木槿被人架走,辛向慈和身边护卫却驻足原地,虞玖兮听着那撕心裂肺的声音,心中怒火已蔓延全身。
“去,去救救她母亲。”辛向慈对护卫吩咐道。
“真去啊将军?”
护卫诧异,辛向慈眉心微蹙,对他的反应很是不满,随后耐心教导起来,“当然,这人啊,应怀慈悲之心,忠孝之情,广施仁爱,兼济天下……”
魔族将军竟在此传授仁义之道?
虞玖兮听得脑袋疼,欲转身去救木槿,却在没走远时,听到了另她头皮发麻的后半句话。
“她母亲此刻正重病缠身,痛不欲生,我们身为魔族将领,难道不该尊重孝道,去帮帮她,让她免去痛苦,重获新生吗?”
免去痛苦、重获新生……
护卫很快听懂了这番话,领命后便没了踪影。
虞玖兮也恍然大悟,若不是她脑海里对辛向慈有些印象,方才真要信了他那什么“重获新生”的屁话。
“好你个畜生!”
虞玖兮寻着方才那护卫的踪迹跟了上去,再不敢耽误片刻。
她穿过几处荒凉之地,最后到了魔宫偏僻处。那里数百间破败的木屋聚在一起,虞玖兮身处其间,竟眼花缭乱,失了方向,那护卫也没再发出任何声响。
虞玖兮眉心微蹙,正准备进入一间木屋探查时,不远处的屋子里竟传来了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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