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刺破戈壁的刹那，三百铁骑惊醒了沉睡的流沙。张夜勒住战马，星髓锻造的护心镜映出远方贺兰山起伏的轮廓——那山脉宛如巨龙脊骨，嶙峋的岩石间隐约可见青铜浇筑的瞭望台。
“停！”高顺突然暴喝，陷阵营齐刷刷举起包铁方盾。沙地上两道极浅的车辙在五丈外突兀中断，像是被某种巨物生生截断。
墨衡翻身跃下机关兽，将青铜罗盘嵌入沙地。当指针开始逆时针疯转时，他猛地抽出腰间短铳朝天发射。赤色烟花在空中炸开的瞬间，二十架折叠云梯同时展开，形成环状防御工事。
“坎位三十步。”萧明凰的箭尖指向右前方沙丘。箭矢离弦的刹那，沙丘突然炸开，十二具青铜战车破土而出。车辕上镶嵌的狼首雕像喷出墨绿色烟雾，瞬间笼罩整个前锋部队。
“闭气！”张夜扯下披风浸入水囊蒙住口鼻。烟雾中传来机括弹动的脆响，三百陷阵营立即以三人为组背靠而立，方盾组成密不透风的龟甲阵。
“铛！”
第一支三棱箭撞在盾面，火星四溅。高顺透过盾牌缝隙望去，倒吸冷气——箭簇竟是用人骨磨制，箭杆上密密麻麻刻着龙秦咒文。
“火铳队，仰角四十五度！”张夜的声音穿透烟雾。五十支燧发枪同时开火，铅弹在烟雾中划出灼热的轨迹。惨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，却夹杂着金属碰撞的异响。
墨离突然扑向机关兽的控制杆：“是铁浮屠！”话音未落，烟雾中冲出二十名重甲骑兵。他们身披的鱼鳞甲泛着青铜光泽，战马眼窝里跳动着幽蓝鬼火。
“破甲锥！”高顺的令旗劈开浓雾。陷阵营迅速变阵，前排士兵突然蹲下，露出后方手持丈二长矛的力士。淬毒的矛尖精准刺入马甲缝隙，墨绿色的血液喷溅在沙地上，竟腐蚀出缕缕青烟。
萧明凰跃上云梯顶端，凤喙刀劈开一支冷箭：“十点钟方向，弩车！”张夜循声望去，三架形似蝎尾的青铜弩车正在沙丘后调整角度。他反手摘下马鞍旁的流星锤，铁链在头顶抡出呼啸的圆弧。
“轰！”
流星锤砸中弩车基座的刹那，墨离启动了机关兽的震地模式。六足巨兽重重踏地，冲击波将方圆十丈的流沙化作液态。青铜战车顿时深陷沙坑，弩车射手被突然塌陷的地面掀翻。
“坤位生门！”陈宫的声音从后方车阵传来。张夜立即会意，令旗指向东北侧的岩石群：“火铳队掩护，陷阵营楔形突进！”
铅弹如暴雨倾泻，压制住试图包抄的龙秦轻骑。陷阵营以机关兽为矛头，长矛手与刀盾兵交替掩护，硬生生在敌阵中撕开缺口。高顺一马当先，斩马刀劈开某个骑兵的面甲时，露出底下干尸般的狰狞面孔。
“这些不是活人！”副将的惊呼被战鼓淹没。更多铁浮屠从地底钻出，他们关节处的青铜轴承清晰可见，腐烂的皮肉间缠绕着星髓矿脉般的紫色经络。
张夜突然感到怀中的轩辕剑开始发烫。当他拔剑出鞘时，剑身的“天府”铭文竟与某个铁浮屠胸甲的纹路产生共鸣。电光石火间，他想起宗祠地窖里那些渗液的青铜柱——这些怪物分明是龙秦遗民用星髓矿与尸体炼制的战争傀儡。
“攻其膻中穴！”张夜挥剑削断一具铁浮屠的手臂。萧明凰闻言挽弓搭箭，三支刻着镇邪符的箭矢精准没入三具傀儡的胸口。被击中的铁浮屠突然僵直，体内传出齿轮卡死的刺耳声响。
墨离趁机操控机关兽展开第二形态。六足巨兽背部弹射出十二根锁链，末端的钩爪死死扣住六具铁浮屠。随着齿轮疯狂转动，这些重达千斤的战争傀儡竟被生生扯碎，零件与腐肉如雨纷落。
“震位三十丈！”陈宫的龟甲突然裂开。张夜转头望去，只见沙海尽头升起九面青铜战鼓。鼓声每响一次，铁浮屠眼中的鬼火便炽烈一分。
“是战魂鼓！”萧明凰的箭囊已经见底，“必须毁掉鼓阵！”她话音未落，三道黑影突然从沙地窜出——竟是三具通体漆黑的瘦长傀儡，关节处长满倒刺，手中弯刀泛着幽蓝毒光。
高顺的斩马刀与弯刀相撞，迸发的火星照亮了傀儡空洞的眼窝。这些怪物动作快得诡异，刀法竟暗合西域武学精髓。两个呼吸间，三名陷阵营精锐已捂着喉咙倒下。
“是龙秦影卫！”墨离的机关兽喷出淬毒铁蒺藜，却都被黑影以不可思议的角度避开。张夜突然注意到，这些影卫每次变招时，胸口都有星髓矿脉的微光闪烁。
“火铳队换霰弹！”张夜一剑荡开影卫的突刺，“瞄准膻中三寸！”轰鸣声中，数十枚铁珠呈扇形激射。两具影卫应声炸裂，暴露出的核心竟是拳头大小的星髓结晶。
最后那具影卫突然发出尖啸，沙海深处传来令人牙酸的摩擦声。萧明凰脸色骤变：“他们在唤醒地底的东西！”话音未落，方圆百丈的沙地突然塌陷，露出下方青铜浇筑的古代甬道。
九名龙秦祭司从甬道中走出，他们手中的骨杖镶嵌着与轩辕剑同源的星髓。当骨杖重重顿地时，整片战场突然陷入死寂——所有铁浮屠齐刷刷转向张夜，三百双鬼火般的眼睛锁定了轩辕剑的光芒。
“乾坤倒转！”陈宫呕着血抛出龟甲。七枚龟甲在空中组成北斗阵型，暂时干扰了祭司们的控尸术。张夜趁机跃上机关兽，剑锋直指鼓阵：“墨衡，给我开条路！”
机关兽的六足突然弹出利刃，如同巨型铁犁般冲向鼓阵。高顺带着陷阵营以锋矢阵紧随其后，斩马刀劈砍的轨迹与机关兽的冲势完美契合。萧明凰在颠簸的兽背上张弓搭箭，三支火箭同时命中三面战鼓。
鼓皮破裂的刹那，战场上的铁浮屠突然集体僵直。张夜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，轩辕剑刺入主祭司的骨杖。星髓与星髓相撞爆发出刺目强光，当众人恢复视力时，九名祭司已化为满地青铜碎片。
“咳咳......”陈宫靠着残破的战车喘息，“甬道深处......有龙血气息......”
张夜抹去脸上的血污，轩辕剑指向幽深的甬道。火把光芒映照下，青铜壁上浮现出熟悉的龙纹——与洞庭湖底石碑的纹路如出一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