房间的灯全部关掉,只有电视的光,零食饮料放纵餐,夏厮羽窝在沙发一角,揉捏抱枕,程戈在小沙发上兴致勃勃挑选,何念直挺挺躺在沙发床跟程戈拌嘴。
陈清焰站在沙发后面,夏厮羽起身拍拍沙发,对陈清焰道:“站着干什么?过来坐下。”
两米的沙发就坐两个人,夏厮羽往前挪了两步,把自己原本的位置让出来。顺便把另一个抱枕给陈清焰当靠背,自己到另一角窝着。
“看这个吧,应该是真鬼。”程戈点击影片,直接开始播放。
夏厮羽心一紧,抬头看对面陈清焰的表情,很好,面无表情,看来是不怎么害怕。
在失落什么?十九岁会害怕鬼片窝在自己身后的陈清焰已经长大了,变成现在眼前冷漠的人。夏厮羽揉捏抱枕更加用力,有泄愤的嫌疑。
鬼片套路差不多,到跳脸杀时,夏厮羽也会闭上眼睛保护自己的心脏,一睁开眼,陈清焰已经出现在她身边,手揪住她的衣角,身体往后躲。
啧,不怕?
夏厮羽回头对上陈清焰的眼睛,挑眉。
“队长,我骗你的。”陈清焰侧过脸,电影交错的黄绿光倒映在她眼中,像一直刚化形的蛇妖,还不会控制自己瞳孔的变化。
何念尖叫一声,陈清焰躲在夏厮羽身后,双手抱住夏厮羽的腰身。
夏厮羽憋不住笑,这才是陈清焰看鬼片的正确打开方式。伸手拍拍陈清焰的锁住她腰身的手,安慰道:“别怕,都是假的。”
程戈何念沉浸式观影,并没有注意到两人奇怪的姿势。
陈清焰埋头在夏厮羽肩膀,微微勾起唇角,害怕道:“姐姐......”
感受到夏厮羽身体一僵,陈清焰弯眉。
“没事没事,刚才鬼已经出现完了,短时期不会再出现,你出来继续看吧。”夏厮羽低声叽里咕噜说话,身体仍然僵硬,微微向前倾倒,生怕陈清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。
有点丢人,被一句“姐姐”喊到心跳飙升,夏厮羽抬头跟鬼脸对视,差点心律不齐。
“队长,我害怕。”陈清焰很小声,眯眼将要逃离的夏厮羽揽进自己怀中,她满足的在夏厮羽肩头喟叹。
终于抓住你了。
陈清焰似乎有皮肤饥渴症,只有夏厮羽温热的气息可以治她的病。
听见她的心跳声,呼吸逐渐混乱,抬眼看见夏厮羽整片泛红的耳根。明白今天可以点到为止,用目光描摹背影,十分不舍,还是缓慢松开自己的手。
感受到陈清焰松开的距离,夏厮羽兔子一样跳起来,将何念吓一跳。
“队长你咋了?”
夏厮羽脚底抹油,冲进厕所,厕所的灯白到晃眼,卫生间的温度比客厅低许多,夏厮羽抬头,看到镜子中,自己红到爆炸的脸,一双眼睛水润有光,抬手摸摸自己的脸颊,真是够烫的。
凉水冲洗脸颊,夏厮羽心想,好没出息。
陈清焰或许随意撩拨,自己就溃不成军。一阵自厌涌上心头,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。
陈清焰是一个王八蛋,兴致上来了随意撩拨,她怎么办?没有未来就不要开始。
等夏厮羽从厕所出来,影片已经结束,她走回自己的房间,正要开门,听见陈清焰道:“队长,我今晚住哪?”
“你不回去吗?”夏厮羽没回头,握住自己房门冷硬的把手。
“去哪?”陈清焰在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,轻声问。
深吸一口气,夏厮羽松开门把手,低声说:“你的房间还没铺床,你等等。我有没用过的四件套。一会儿给你铺上。”
“不用了。”陈清焰走过来,垂眸注视夏厮羽侧脸:"四件套找给我,我自己铺就行。"
看来操之过急,陈清焰一边铺床单,回忆刚才自己的举动。
她知道队长在介意什么。
这间房布置几乎没动过,当时离开什么都没带走,以为永远不会再回来,陈清焰的手指从桌面上划过,一点灰尘都没有,眼眸微沉,抬头看窗外夜景,她只是要耐心一点。
本来,就没有资格让队长等她。
四件套似乎并不是全新的,陈清焰陷进纯棉被窝中,闻着熟悉的味道,房间漆黑,但能听到隔壁的脚步声。
把这当助眠,陈清焰困意来袭,终于安心睡一个好觉。
四人吃吃喝喝睡大觉,两天转眼而过。
两人落地n市,许柠跟剧组对接,直接打车去酒店。
“明天去九点半月湖景,导演给你们两个找的老师在那里住,从酒店到月湖景二十分钟,剧组的车还没到。前几天估计要你们两个天天打车去了。”许柠收起手机。
夏厮羽问:“月湖景是哪?”
“我们这的别墅区。”司机师傅接话,中年女人爽朗开口:“你们来旅游吗?要我给你们推荐点吃的吗?”
“算是吧。不用了姐,我们工作需要,不能吃太多,怕知道好吃的太多控制不住。”夏厮羽微微一笑,窗外阳光很好,风吹得她很舒服,此时心情格外好。
女人笑着说:“那祝你们玩得开心。”
进入酒店,夏厮羽问许柠:“剧组住宿怎么安排的?”
“一人一间,你们住对门。我住你旁边。”许柠带着侍应生运送行李。
“导演没告诉你我们的老师是谁吗?”夏厮羽又问,抬眼看了看不远处隔断上的花瓶。
许柠摇头:"没说。"
这时有电话打来,夏厮羽拿起手机,原来是松恒姐,接通电话:“姐,我们到酒店了。”
“知道你们落地了,剧组这边忙着,忘记安排人去接你们,今天晚上一起吃饭,当给你俩赔罪。”松恒语气温柔。
夏厮羽眉开眼笑:“别拿我俩开玩笑了姐姐,位置你们定,我和陈清焰晚上过去。”
听见自己的名字,陈清焰转头看夏厮羽,笑得好开心。
挂断电话,夏厮羽说:“晚上跟松恒姐一起吃饭,估计导演也在。”
许柠还有事要忙,放下行李嘱咐两人不要乱跑,夏厮羽乖巧点头。
回头,看陈清焰站定在门前,嘱咐道:“晚上记得加件衣服,n市昼夜温差大。”提醒完,夏厮羽走进自己的房间。
打开剧本,夏厮羽心里没底,临进组才发剧本,有种今晚学习明天考试的局促感。不知不觉读进剧本中的故事,闹钟响起,夏厮羽抽离出来,穿件外套去敲对面的门。
敲门,等待,夏厮羽手指搅动外套下摆两根衣带,听到脚步声。
陈清焰换一件白色衬衣,露出漂亮的脖颈,蓝色小钻项链坠在锁骨中央,扑面而来是一阵清新的香水味,不腻人也不呛人,碾碎橘子叶的清苦,冷冽的白花香,又以一种不可拒绝的态势,迅速包裹住夏厮羽。夏厮羽心想,陈清焰以前似乎没有喷过这款香水。
陌生的味道,夏厮羽甩掉衣带转身,嗓音有些冷淡,问:“不冷吗?”
“还好,长袖,里面还有件背心,我看了温度,二十出头。”陈清焰不慌不忙,长腿两三步走到夏厮羽身旁。
一上出租车,浓烈的车载香薰袭击夏厮羽的鼻腔。
将近十五分钟的路程,夏厮羽蹙眉,抬手摁下车窗。
“下雨了。”陈清焰转头看见雨滴砸在玻璃窗,压出一滴小水花。
夏厮羽苦着脸,关上车窗。
那点似有若无的苦涩柑橘味在此刻对夏厮羽有巨大的诱惑力。
陈清焰眉眼含笑,抬手支在车窗,昏黄的车灯照映在她眼眸,眉眼温柔缱绻。
进入隧道,车厢内那一点小灯格外明亮,陈清焰的眉眼忽然又分明起来,轰鸣声在耳侧,夏厮羽似乎听见雨滴从车顶滑落经过车窗,陈清焰的目光缓缓下落,对上夏厮羽的眼睛。
隧道,如果把有些时光比喻为人生的隧道,沉寂,黑暗,旁人“川流不息”经过,又或许逆行,不相信柳暗花明,固执向“从前”走去。
夏厮羽想起一个词,认命。
比如此刻,她挪动身体,靠近陈清焰一步。清苦的柑橘味泛出一点酸甜,拯救夏厮羽昏沉的头脑。
出租车穿过隧道,两排梧桐树在傍晚的雨中像保驾护航的使者,夏厮羽隔陈清焰一拳头的距离,看车辆驶向她不清楚的方向。
陈清焰转头凝望车窗外的路灯,细雨飘飘,鸣笛声不断,此刻生活有种剧烈的,在“正轨”的安全感。
“队长,你猜雨什么时候会停?”
夏厮羽没转头,看雨刮器来回,轻笑一声,说:“不知道,但肯定会停的。”
似乎印证二人的话语,下车时只有三两雨滴,不远的天空聚集淡紫彩蓝的絮状云,浓重的绿托起一片轻飘的云,夏厮羽喜欢湿润的空气。
跟随侍应生走进包厢,夏厮羽脚步轻快,跟松恒郁卓打招呼。
“松恒姐,导演。”
两人落座,松恒揽起披肩,示意侍应生把菜单递给两个人。
“随便点了几个菜,你们两个看看,有什么想吃的。”松恒道。
郁卓今天穿着休闲,带一副银框眼镜,笑眯眯说:“你们两个小孩运气好,今天编剧也在啊。还有两个小孩在飞机上,看来得进组才能见到我们钟老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