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衿叩准备引爆机械臂核心做最后一搏时,整座玫瑰花园突然陷入诡异的静止。
所有机械玫瑰同时停止了攻击,花瓣保持着展开的姿态凝固在原地,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。
“咔嗒——咔嗒——”
齿轮转动的声音从花园深处传来。王后玫瑰巨大的花苞缓缓升起,表面流转着液态金属的光泽。
透过半透明的花瓣,隐约可见白璇的身影悬浮其中,无数纳米级的机械触须正从他七窍钻入。
花茎突然分裂变形,露出内部精密的液压系统。随着蒸汽喷涌的嘶鸣声,整株王后玫瑰开始向地下收缩。
令人毛骨悚然的是,那些缠绕在花茎上的“藤蔓”竟是由无数微型机械臂组成的运输装置,正以惊人的效率拆卸着玫瑰的各个部件。
在花园尽头的拱门下,珀管家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。
他单手托着那个黄铜怀表,表盘上的指针正在逆向旋转。
月光下,他的嘴角扬起一个精确到毫米的微笑——左嘴角上扬15度,右嘴角上扬17度,这个微妙的不对称让笑容显得格外瘆人。
“感谢各位的精彩演出。”管家的声音通过花园的广播系统传来,每个单词都伴随着细微的电流杂音,“特别是白璇先生,他的时空异能将是完美的催化剂。”
随着最后一声液压锁扣的轻响,王后玫瑰完全沉入地下。
珀管家优雅地鞠了一躬,礼服后摆掀起的瞬间,露出脊椎上连接的数十条数据管线。
那些管线如同活物般蠕动着,正在将某种荧光液体输送进他的脊髓。
“茶会即将开始。”他轻轻按下怀表按钮,整座花园的机械玫瑰突然集体自燃,蓝色的火焰中浮现出无数个白璇痛苦挣扎的虚影,“请务必准时出席。”
当火焰熄灭时,珀管家已经消失无踪。
*
白璇猛地睁开眼睛,刺目的白光让他下意识地想要抬手遮挡,却发现自己的四肢被牢牢禁锢在病床上。
他剧烈地喘息着,冷汗顺着额角滑落,浸湿了纯白的枕头。
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极简到近乎冰冷的客房。纯白的病床纤尘不染,铁艺床架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。
四根米色束缚带看似柔软,却将他的手腕脚踝牢牢固定,连转动手腕这样的细微动作都无法做到。
他清俊的面容此刻苍白得近乎透明,鸦羽般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。
那双总是温和含笑的桃花眼此刻布满血丝,淡色的唇因为缺水而微微干裂。
病号服宽大的领口滑落,露出线条优美的锁骨和上面新植入的机械接口——一个VII字样的编号正在皮肤下泛着幽蓝的光。
“您醒了。”
一道优雅得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从床边传来。
白璇艰难地侧过头,看到珀管家正端坐在扶手椅上。
今天的管家戴着副精致的银质面具,只露出线条锋利的下巴和总是噙着标准微笑的嘴唇。
他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指正轻柔地抚过白璇的额发,动作温柔得像在对待一件易碎的艺术品。
“这是...哪里?”白璇的声音嘶哑得可怕。他试图发动时空异能,却发现体内的能量流动被某种力量精准地阻断了。
白璇这才注意到,床头那盏黄铜齿轮壁灯正在缓慢旋转,每个齿槽里都囚禁着一个微缩版的“自己”,正在无声地尖叫。
而天花板的磨砂玻璃灯罩后,隐约可见无数机械触须在蠕动,像等待猎物的毒蛇般蓄势待发。
珀管家轻笑一声,面具下的声音带着机械特有的韵律:“您的专属疗养室。”
白璇别过脸去,却被珀修长有力的手指强硬地扳了回来。
金属面具折射着冷光,那双无机质的眼睛直勾勾地望进他眼底,仿佛要刺穿他的灵魂。
“您真的……什么都不记得了?”珀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柔软,带着近乎病态的迷恋。
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白璇的下颌线,冰冷的皮革手套蹭过温热的肌肤,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。
白璇的眉头紧蹙,苍白的唇抿成一条直线。
他应该记得什么?记忆深处似乎有什么在躁动,却又被无形的屏障阻隔着。
珀忽然低低地笑了,那笑声让白璇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。
管家缓缓俯身,金属面具贴上他的脸颊,冷得刺骨。
白璇能闻到对方身上那股特殊的味道,机油的金属味混合着某种古老的檀香,诡异又令人眩晕。
珀眼神痴迷的看着他,像是许久没吃过肉的狗缓缓低下头。
冰凉的唇贴上白璇的脸,如渴了许久的旅人饮到水,发出满足的喟叹。
喉尖滚动,珀仿佛控制不住自己般伸出舌头去舔白璇的唇瓣。
那湿冷的触感让白璇浑身一僵。
狗东西。
“我的……”珀的呼吸变得粗重,喉结上下滚动。他又舔了一下,然后是第三下,动作越来越急切,最后干脆含住了白璇的下唇轻轻吮吸,发出满足的叹息。
“果然……还是这么香……”珀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,像是压抑了太久终于崩溃的堤坝。
狗吃什么都是香的,白璇面无表情的想。
不过,这恨不得把整个人都给吃下去的吻法,让他想到了陆招摇。
他会是陆招摇吗?白璇看着管家冰冷的面具,伸出手轻抚他的脖颈。
珀金属质感的双眸微眯,整个身体着迷地往白璇身上凑,要和他融为一体。
白璇双手摸过管家的脖颈,下颌。
在白璇的手指触到面具边缘的瞬间,珀的身体明显僵住了。
下一秒,金属面具应声而落,发出清脆的“当啷”声。
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被严重毁容的脸。
管家上半张脸布满了狰狞的疤痕,像是被高温熔化后又重新凝固的金属。
右眼被机械义眼取代,齿轮状的瞳孔正在急速收缩,左眼虽然还保留着人类的眼睛,但周围的皮肤扭曲变形,像被粗暴缝合的破布娃娃。
最令白璇震惊的是,在那完好的左眼里,他看到了陆招摇特有的、温柔又疯狂的眼神。
“别看……”珀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。他慌乱地用双手捂住脸,机械义眼发出不稳定的电流声。
那些伤痕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,仿佛不是普通的烧伤,而是某种活体金属的侵蚀痕迹。
白璇还未来得及开口,珀已经仓皇后退。他踉跄着捡起面具,却在慌乱中撞翻了床头柜。
黄铜齿轮壁灯砸在地上,里面囚禁的无数个“白璇”虚影顿时四散逃逸。
“等等!”白璇猛地扯开已经松动的束缚带,但珀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外。
走廊上传来机械关节错位的“咔咔”声,越来越远。
白璇跌跌撞撞地跳下床,发现自己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病号服。
他低头查看胸口的VII编号,发现这个标记正在缓慢变化——数字7逐渐扭曲,变成了一个类似字母“L”的形状。
远处传来警报的嗡鸣,白璇知道必须立刻行动。
他扯下床单裹住手腕,狠狠砸向那盏天花板上的磨砂玻璃灯。
玻璃碎裂的瞬间,数十条机械触须如毒蛇般窜出,但白璇已经翻窗跃出,落入下方茂盛的机械玫瑰丛中。